当雷军遇上吴秀波,乍看起来毫无联系的两个人因为“国民”两个字坐到一起:持续六年的角色塑造,让吴秀波成为“国民大叔”的代名词;同样是在创办小米科技六年之后,雷军将“国民”特质赋予了一款手机。

演员吴秀波留着胡子的时候更容易被辨认成“国民大叔”,胡子让他看起来更符合“大叔”的形象设定。

企业家雷军比吴秀波小一岁,从来没有留过胡子,但他在中国的辨识度一点也不比吴秀波低。他的微博粉丝有1300多万,他在印度发布会上的一句“Are you OK”会被网友编辑成流行歌曲,还有很多人将他视为成功者的代言人之一,有他出现的演说视频中间总能跳出一段创业广告。

六年前,小米还没有被公之于众,雷军和吴秀波也没有这么红。2010年,小米公司成立,当雷军把手机卖到1亿多台之后,这位武汉大学毕业的程序员企业家被越来越多的人认识。也是在这一年,42岁的吴秀波凭借谍战电视剧《黎明之前》一炮而红。

两个人第一次正式会面是在北京五环外的一个摄影棚,身高相当、年龄相仿,甚至身材也不相上下,如果不是想到要为小米旗下的红米手机打广告这件事,雷军只在《黎明之前》见过国民党陆军上校情报官刘新杰,而吴秀波只知道有一个做国产手机很厉害的企业家叫雷军。

吴秀波是新款红米Pro的明星代言人之一。除此之外,还有1997年出生的演员刘昊然和1987年出生的演员刘诗诗。过去三年里,为了追求高性价比,红米没提过打广告这件事。

这也是小米第一次启用明星代言人。在白领们上下班路途中的楼宇、公交站牌以及影院等场所,甚至微信朋友圈里,你都能看到这三位代言人竖起大拇指的身影,大量留白背景下的“红米,国民手机”,红色字体,极为醒目。

红米手机一直拥有不错的关注度和销量。从2013年8月首次开卖以来,累计总销量突破1.1亿台。对于小米来说,三位代言人代表了大众选择,就像红米的品质可靠、可信赖。所谓“国民手机”,一方面是树立更清晰的品牌形象,另一方面也意味着一种和用户更长久、更牢固的关系。

初心

雷军希望小米是一家能够发展长远的企业。在短短六年时间里,小米经历了高速成长,被拿来和苹果、三星、华为相提并论。

如果说小米是一座迅速垒起的宝塔,红米系列无疑就是塔基。在《芭莎男士》的拍摄现场,雷军手里一直举着即将发布的红米Pro——自拍、浏览页面。当大家围着摄影师看刚刚拍好的大片时,雷军依然坐在椅子上,掂量着手机,再翻来覆去看一看。这是吴秀波观察到的雷军。

吴秀波说,雷军拍摄的时候比一般受过训练的演员还能释放天性,“很简单,是个没有什么目的、仍能保持初心的人”。

雷军的初心在2011年第一代小米手机发布的时候就提到过,而今年的小米闭门交流会上,雷军又重复了一遍,“我想要改变中国制造业的现状”。尽管在这五年间,不断有人对此表示质疑,但雷军从来没有怀疑过。

雷军还有两个愿望,经过六年的努力,他已经迅速实现了自己的第一个愿望,打造一家100亿美元的公司——目前小米的估值在450亿。而第二个愿望,雷军希望小米有机会成为一个世界一流的技术公司,从创立的第一天,小米就已经开始做技术上的积累,现在则更快速的推进。

两年前,从纽约来的作家克莱·舍基恰好用英文记录了中国国产品牌小米如何爆炸般地成为一家估值450亿美元的公司。但今年,这本书还在等待被完全翻译成中文,小米的世界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

在雷军的微博底下,很多想买小米手机的用户留言说买不到手机,这也是小米幸福的烦恼,热销品类经常供不应求。今年第一季度的数据也显示,小米的出货量增长放缓。7月,雷军在央视《对话》节目的访谈中坦承,小米的供应链确实出了点问题。

关于供应链的问题,原因之一是小米一直秉承着保持低库存和非常高的库存周转率。如果积压大量库存卖不出去,公司可能分分钟会关门。雷军的好朋友陈年在凡客卖衣服的时候,因为库存积压的原因,就经历过这样的滑铁卢,在和陈年六个小时的喝酒言谈之后,雷军始终对库存保持戒备。

小米呈现爆炸式发展的同时,华为、OPPO等国产手机出现在三四线城市最好的地段或者商场里最好的位置,吸引着一群对价格、对互联网不那么敏感的人。

补课

吴秀波在还没有成为演员的时候,也有过一段不被看好的经历。

“我年轻时候干过很多事,都没干好。”吴秀波在歌厅驻唱的时候,以为自己会唱到老,最后却是在开饭店这件事上赚钱了。随后两年里,吴秀波开过13家饭店,可是生活还是挣扎在贫困线上面一点点,直到2011年那次的金鹰奖。

在这期间,吴秀波为自己补了八年课,才成为一位被人尊重的职业演员。疯狂减肥、接片,演戏的时候也没想过自己的安全,一场跳楼的戏,直接从六楼跳下去,比谁都拼命。

吴秀波承认自己努力工作是出于对家庭的责任,这是一个男人一生都绕不开的话题。另一个绕不开的话题就是理想,这是一个需要慢慢被摸索到东西。

雷军是大学期间看到一本《硅谷之火》才意识到自己想开一家伟大的公司,寝食难安,在武汉大学的操场走了一圈又一圈。大学毕业,来到北京的时候,第一件事希望被领着去当时的中关村感受感受。25岁,雷军在中关村是知名的“劳模”,后来,他成为金山董事长,那时的金山是程序员们挤破脑袋想去的地方。

再往后,就全部是关于小米的故事了,他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表达小米对于自己的重要性以及想把小米实现为心目中那家伟大的公司。尽管这个过程,意味着承受外界的质疑。

“有这么多关于小米的讨论甚至质疑,我特别能理解。小米成立到现在六年时间,经过了超高速成长,已经创造了一个神话。这中间有很多问题没有来得及解决,需要我们补课。”雷军说。而这一次将红米的品牌形象凸显出来,可以视为“补课”的开始。

今年一月初,雷军在小米公司内部的年会上提出了几个最基本的想法,第一件就是回归初心。“从我们创办之初,小米就决心要认认真真做产品,改变国人’便宜没好货’的观点。”

六月底,红米Note3获得了GSMA颁发的亚洲移动大奖(Asia Mobile Awards)之“最佳经济型手机大奖”。用雷军的话说,“为什么大家会不约而同地买红米手机?因为他们听到家人、朋友或者同事说这款手机用着不错,品质可靠。”这符合雷军心目中对于国民手机的设定:平易近人的科技、大众喜爱的设计和超乎预期的体验。

除此之外,雷军还在内部强调“去KPI”和创新。“那些销售数字不是我真正关心的事情,反而我希望小米的员工都能清醒地认识到,小米仍是一家最具创新力的创业公司。”

一月,小米在内部成立了一个新部门,叫做“探索实验室”。雷军希望在技术上投入绝对力量去搞三到五年的长期研发,保证小米在未来的技术上能够领先。

5月18日,雷军在微博上宣布,自己将亲自接管供应链。

到了六月,在夏季达沃斯论坛上,雷军提到原本只充当售后服务“小米之家”,将转变成零售店模式,今年要开到60家,“目标是在三到四年里达到1000家”。雷军称,每一家都要坚持要独立运营,不加盟、不挂牌。小米也同时在跟苏宁、国美、迪信通等公开市场的渠道大佬谈合作,布局线下门店。

与此同时,面对外界质疑小米的不专注,产品种类繁多,雷军也开始慢慢从小米另外55家生态链公司的宣传上淡出了,并推出了“米家”品牌,他希望公众对于小米和米家的企业是分开看待的。

雷军所说的“补课”在这一次的红米Pro上开始得到验证。他亲自主抓研发和供应链,从工业设计到每颗电子器件的选型、射频天线的反复调试,同时还要保证产品拥有世界顶级供应链的支持,从而完成从研发、生产、测试的一系列过程。

曾经坚定线上销售的小米,如今也开始加强线下渠道。在7月27日红米Pro的发布会上,小米邀请了上百家线下合作伙伴到场。雷军也第一次宣布,将在苏宁、国美、迪信通、乐语和2149家零售店面一起上架新品。

而雷军对于新的手机和技术的探索还在持续。对于小米而言,它的品牌定位是“为发烧而生,探索黑科技”,而红米则是凸显“高品质、可信赖的国民手机”。在明确了两个产品线的并行关系之后,雷军告诉《芭莎男士》:“我们也在积极准备高端的小米品牌产品,再等几个月,会看到我们充满诚意的产品。”

“你会如何平衡这两个产品方向之间的关系?”

“其实你看今天的手机市场,其他厂商也是在中低端和高端分别布局产品线。小米和红米的目标人群、市场打法完全不同,不过对我而言,性价比是会永远坚持下去的。”

对话

在拍摄现场,雷军和吴秀波还进行了一段不容易发生的对话。他们大多时候需要对着镜头和记者的提问不停讲话,其实私下里,两个人都不太爱说话。说起他们最喜欢的事,吴秀波希望能在自家狗的身边睡一天,而雷军每天把90%以上的时间都花在产品研发上。于是,这段对话变得特别日常。

吴秀波其实以前接到广告,很多都是老板们的太太决定的,说“你找吴秀波吧”。我非常感谢,是你自己决定找我的。

雷军:我看过你演的《黎明之前》,就成了铁杆粉丝,还把你之前演过的电视剧找出来都看了一遍。所以这次市场部问我对代言人的意见,我当即拍板,就是你。

吴秀波对,征服你的只能是作品。这一点,我也很感恩。

雷军:观众都把你称作“国民大叔”,你是怎么做到让自己的作品被大多数人喜欢的?

吴秀波对于“国民大叔”这称号,我不敢据为己有。我只是在作品中尽我所能地表达尊重,这并不是我自己有多优秀,而是观众想要看到某一种人,我创作出了这种状态。

雷军:所以做演员的压力也很大?

吴秀波压力还是有的。就像我昨天刚刚结束了一个150多天的拍摄,在横店,外面气温40℃,再加上灯就是50℃,我要穿上四层衣服再粘上古装的头套,每天工作超过16个小时。在大汗淋漓的同时,有一场戏,我要清楚记得将近5000字的台词,这几乎是一个常人无法认同和理解的工作。做我们这行,一般都是有梦想的人,像你是属于有远见的。

雷军:我其实早就实现了财务自由,从世俗意义上看,也已经功成名就。不过我想做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创办小米是出于一种改变社会的使命感。我希望能改变中国制造低价、低质的形象,让中国制造变成成优质、平价的代名词,走向世界舞台。

吴秀波那你工作中最大的乐趣是什么?

雷军:做出好的产品,看见设计好的产品最终实现。现在小米的产品越做越精致、越做越好,得到用户对小米的哪怕只是一点点肯定和赞扬,都会让我特别开心。

吴秀波你应该是比较挑剔和严格的那种人吧?

雷军:我对产品追求完美,对产品的设计和研发认真严苛。难道你不挑剔吗?

吴秀波其实对我来讲,更多的是顺遂。因为我没有固执的本钱,我上学时成绩算是靠后的,不是最聪明的那个,也不是家庭条件很好的那个,所以很多事情就要随缘。最开始出来工作也很简单,要让家人有饭吃。慢慢的会变得复杂一些,比如说对团队的责任、对作品的责任,还有一些创作的梦想。

雷军:所以你在工作中最看重什么?

吴秀波守时、自律和团队责任。我特别讨厌不守信用和不自律的人,在我看来如果工作中出现错误,只要这个错误和你有关,你就应该把问题想象成是自己的,然后还要拥有对整个团队的责任感。

雷军:这也是我所看重的。其实要做一个靠谱的、可信赖的人,关键是态度,对待每件事情都要付出120%的努力。

吴秀波可尽管这样,还是会不可避免的遭受质疑?

雷军:小米可以说就是在质疑中成长的,我觉得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持续做出令用户尖叫的产品,提供超出预期的服务,同时也要保持心态,别被外界的声音带歪,“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吴秀波没错,质疑其实是个好东西,就像一面镜子。我们必须得承认,质疑往往有50%是真实的,假如生活在一个没有质疑的世界,就好像你不知道疼痛一样。质疑就像是疼痛,虽然会让人不爽,但也可以让你认识到更多的可能性。

雷军:你平时用手机都玩些什么?

吴秀波我玩手机比较少,一不玩游戏,二不发朋友圈,看别人经常自拍、发红包什么的,我都不怎么用。唯一有一种可能说自拍,就是别人告诉我,“吴老师你最近减减肥吧,又胖了。”我心想真的吗?然后拍一张看看。倒是听说你会自拍,有什么诀窍?

雷军:斜上角45度。

策划、造型/杨威 摄影/韦来

编辑/邬佳玮 文/罗四十

服装编辑/石大昭

妆发/司君(吴秀波)、文智(雷军)

制景/杜海田 摩托车提供/Vesp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