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向娟

【摘要】赵树理的作品具有独特风格,本文从两个方面进行了阐述,一是质朴自然的表达,浓郁的地域色彩;二是诙谐幽默的语言,轻松欢快的基调。这两个方面充分表现了赵树理与众不同的创作风格。

【关键词】风格 表达 地域色彩 语言 基调

赵树理,一代文学大师,“山药蛋派”的创始人,他的作品不仅在题材选择、主体提炼上有着不同于其他作家的特点,而且在对大自然景物的描写、语言的运用、人物性格的塑造上都有他的独特风格,这在中国文坛上是独树一帜的。

一、质朴自然的表达,浓郁的地域色彩

文学作品的写景,这是每个作家都着意苦心经营的一个方面,赵树理笔下的景物,如对大自然的赞美,不但写出了浓郁的地域特色,而且十分逼真地表达出了农民的心理。同样写山,同样写山的可爱,试读一读我国古代的山水诗,再比较一下赵树理的作品,其情趣差异是显而易见的。赵树理写山,既不纯粹是对大自然的欣赏,也不是把它当作归隐避世的适意所在来歌唱,更不是思乡游子面对关山阻隔的悲凉感叹,而是别具一番美学情趣的。他在秧歌剧《开渠》中这样写出:

到山头你能把娘家望了,山腰里地势高屋里不潮。有棘针到秋天能吃酸枣,长下了荆蓬拢不缺荆条。有烂草咱把它沤成肥料,干蓬蒿刨起来能当柴烧。

不生长在山区的人能有这样对山的执著的爱吗?农民是质朴,爽直的,同时又是勤劳,勇敢的,他们有着自己的追求,现在再看五十年代改造山村的宏图:

这片坡修边堰能淤平了, 这凹里修梯田步步登高。 这一边栽下了柿子梨枣, 这一边再栽些苹果核桃。

赵树理写的山,可真是农民眼里的山。在农民看来,自然界只有与劳动生产连接起来,能够为人类创造财富,它才是美的。马克思原理告诉我们:任何事物之所以能引起人们的喜悦,能使人产生美感,就是由于里面包含了人类的一种最珍贵的特征——实践中的自由创造。何谓自由创造?即按照人类认识的客观必然性,也就是按照客观规律去改造世界,以实现人类的目的和要求的物质活动。因为地里有稻麦和菜蔬,因为山上有果树和羊群,地才显得秀美,山才显得壮丽。所以,赵树理笔下没有春天的牡丹、夏日的芍药,也没有秋菊、冬梅,却描写了遍地的丝瓜、茄子、辣椒……他觉得这才是美。这是一种从农民的劳动生活中培养出来的美感。赵树理的作品为什么能吸引广大的文学修养不高的农民?这与他对生活的审美感受密切相关。劳动创造了财富,推动了人类历史的发展,体现了人类的智慧,勇敢,灵巧,力量等品质,在艰苦劳动中孕育着成功的巨大喜悦。

景是农民眼里的景,人也是农民心目中的人,请看短篇小说《套不住的手》中的老劳模陈秉正的那双手吧!“手掌好像四方的,指头短而粗,而且每一根指头都展不直,里面都是茧皮,圆圆的指头肚儿都像半个蚕茧安了个指甲,整个看来真像用树枝做成的耙子。”雨果曾说:“畸形造就优美,粗俗藏在崇高的背后。”①陈秉正老人,就是赵树理在对生活有着深切感受的基础上,创造出来的一个典型人物形象,在他的身上集中概括了农村杰出劳动者的优秀品质。赵树理在描写这个老模范的时候,采用了特殊的手法,以“手”传神。巧妙的通过对人物一双手的集中描写,来显现他的崇高的精神世界,使形象发出夺目异彩。这种审美观点,与农民是相通的。

二、诙谐幽默的语言,轻松欢快的基调

赵树理的作品多呈现着诙谐幽默的色彩,轻松欢快的基调,或者是一种带有戏剧的色调。它是翻身农民欢乐情绪的外在表现形式,是带着时代特征的,因为赵树理写作的时代,农民们已经在党的领导下进行伟大的斗争,他们开始对自己的力量表示出信心。②恩格斯指出:“他们大都抱着幽默态度进行斗争的,这种幽默态度是他们对自己事业满怀信心和了解自己优越性的最好证明。”③所以,文学的色彩也是时代的,民族情绪的表现。赵树理的幽默是胜利者发自内心的欢快的笑声,是一种劳动者的乐观主义精神的体现。

但是,赵树理不回避矛盾——不管是写斗争的困难、挫折,还是写落后的事物,都不会给人以沉重的压抑质感。尽管有些事情本身是痛苦的,不过赵树理不从这些方面去加强它,而是从其他方面加以巧妙的处理,用幽默的语言表现轻松的情绪。例如,李有才所受的阶级压迫算是够惨重的,但赵树理却用“开心话”表现他的情况:“吃饱了一家不饿,锁住门也不怕饿死小板凳。”这话十分符合历经沧桑、熟识世故的李有才的“气不死”的性格,同时也是有意把“伤心话”说成“开心话”。然而赵树理在《孟祥英翻身记》中却并不渲染悲伤和痛苦。在“气不死”一节中写孟祥英被关在门外,不准进屋睡觉,“后来她坐在屋檐下,哭着哭着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婆婆睡得呼啦啦的,丈夫睡得呼啦啦的,院里静静的,一天星斗明明的,衣服湿漉漉的……。”这也是够惨的了,这湿的衣服既是露水,也是泪水浸湿的啊!然而这里却连用两个“呼啦啦”这种轻快的象声词,那静谧的院落,明亮的星星——竟还有点恬静的抒情味呢。这样的处理也是赵树理风格所在,因为他要强调的不是“苦”,而是“翻身”。当丈夫来打孟祥英时,赵树理写道:“她不只不挨,不躲,又缴了他的械。”时代变了,旧人物在家庭中也不能驾驭形势了,这就是赵树理要强调的。这充分说明风格、色彩除了时代的因素,还包含有赵树理的个性特点。

幽默风趣常常被赵树理作为一种讽刺的手段,来达到批评的效果。《套不住的手》中写陈秉正设法教一个半辈子直腰锄地,生在农村不干活的人。赵树理给他取名“郝和合”,这个名字念快了就成为“哈哈哈”。写他的懒,不说他的手不用力,不得劲,而说“锄一锄,锄头蹦三蹦,锄头蹦到地上锄了草,蹦到苗上就伤了苗。”这就是把抽象叙述为具体形象,轻巧的三言两语,就把他吊儿郎当的神态活画了出来,起到了批评教育的效果。

从以上的作品简析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赵树理与农民有着非常紧密的血肉联系,他对农民的生活,思想,心理,喜好等有着深刻的了解。所以,他塑造农民形象时,能将其审美情感与农民深度融合,很自然地与自己作品中的人物梦往神游,将其心曲微隐,尽显笔下。因此,他的作品中塑造的人物,跳动着的是农民的心,血管里流着的是农民的血,说的是农民的语言。这就使得他能以自己的历史的与农民心愿相统一的真实性扣响人们的心弦。这种与农民的审美情趣深度融合的风格,散发着当地农民特有的色,香,味。

总之,赵树理既尊重农民建立在文化传统和生存境遇之上的审美趣味,同时又以新的文化精神和审美理想对它加以创造性改造,打破了读者头脑中原先的陈旧意识和社会规范,对读者的原视野构成否定,使之产生“阅读过程中轴上的动力空白”,召唤读者积极参与对话,实现新的视野融合。

【注释】

① 引自《赵树理.小说欣赏》第132页

② 恩格斯《爱尔兰歌谣集序言札记》,译文载《民间文学》1962年第1期

③ 恩格斯《〈德国农民战争〉序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二卷第30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