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伟

瑞士“盛产”最精确的时间——钟表,但时间的中心却在英国——伦敦的格林威治村;巴西、德国屡获足球冠军,但最初的足球规则却产生于英国;美国、日本、德国经济繁荣,但计算财富的会计行业,最权威的证书却属于英国。世界上通行且行之有效的标准,往往产生于英国。古人云:“不立规矩,无以成方圆。”英国人便善于立规矩。

规矩能够实行,必须简单。英国的户外垃圾箱总是并列三个,箱体外没有文字说明,只有图案标识:一个是玻璃瓶,一个是纸袋,一个是屑屑粒粒的点,掷弃者一目了然,知道归类抛物,哪怕不识字的,都会各得其所。

英国地铁开通于一百多年前,线路四通八达,密如蛛网,下了地铁,就陷入迷宫,但是别慌,哪怕不识英文的外国人也不会迷失方向。在地铁墙上的中腰线就是宽宽的色带导向线,你的眼睛正好可以平视色带,躲都躲不掉,或红或绿或黄或蓝,一种颜色代表一条线路,与地铁入口处的免费地图上的线路色带是一样的。语言有国界,色彩无国界,跟着色带走,循着墙角转,连傻瓜都能寻到月台。

在英国,大多数道路都能泊车,哪怕单行道、哪怕窄路,在收费泊车位的道旁,都有收费器,没有收费人。车主交完费后,收费器会吐出凭证,车主可将凭证贴在车窗前,巡检者半小时一趟,远远一瞄,就知道谁没有交费,效率极高,难度极低。

英国的出租车有两类,一类是mini,只能电话预约;一类是taxi,可以在马路上扬招停车载客的。mini车的款式各异,属于私家车揽客,该车主必须申请专管部门批准,交一笔税费,然后在车窗前贴上统一标识,这种车只限于电话预约,不得在路途半道上揽客载客。

Taxi由出租公司管理,不管哪个公司的车,款式统一:黑色、方头、枕头面包似的,上海人管它叫老爷车。如果非此款式的车停在路边载客,任何人在发现后都可以举报。众目睽睽,违规者无藏身之地。

为了降低监管成本,首先使规则简单化,直至傻瓜化,这就是英国人的管理思路。一百年前在上海英租界里,黄包车是公共车,漆以黄色,可以在路上停车拉客。私家包车漆以黑色,路上截客、接客属于违规,上海话“黑车”就出典于此。规则越简单,执行越容易,监督越便利,监督成本越低,违规难度就越高。

规则不是做给内行看的,而是做给外行看的,让全社会的相关者都能一目了然,哪怕有些“弱智”,这也是智慧。让傻瓜也能操作的傻瓜式,是聪明人的杰作。傻瓜是愚蠢的,但傻瓜式却是智慧的,英国的管理就是傻瓜式,便于全民执行、监督,这就是这个老牌国家的高妙之处。

(郭旺启摘自《初中生学习》2016年第6期)